深田龙介拿着课本来到女孩班上时, 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双眼通红得像兔子一样,正跟桌面上的试卷大眼瞪小眼。
一副好像被欺负坏还要拼命忍住不哭的样子。
少年无声地叹息,冷清的脸上露出怜爱又痴迷的表情,然后走过去,从旁边挪了个凳子坐在女孩身边。
白石冬花纹丝不动,也不拿正眼瞧他,还是一脸倔强地盯着试卷,目不斜视。
只是那小嘴拉长,都快能挂上一个油瓶子了。
他坏心眼地欣赏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冬花还在生气吗?”
“抱歉冬花,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
好一会儿,女孩闷闷的声音才响起,“……我才没有生气呢……”
与其说我这是在生龙介的气,还不如说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太迫切地希望将自己落下来的课程一口气补回来,也太紧张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以至于我回来的第一天就一直在强迫自己去学,去弄明白。
偏偏我又不是那种天才,又想着能够走捷径找到一蹴而就的方法……………结果当然是惨烈的。
“....我才是要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呢...莫名其妙冲着你发火....”
我的语气哽咽,说着说着还是没有忍住滚烫的泪水从眼睛中掉落出来,害怕泪水把下面的试卷弄花,我便狼狈地直接伸手去擦。
最后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便哭着自贬道:“我、我干什么都干都不好....我只是个平庸至极的笨蛋!!”
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平庸的笨蛋这一事实本身就让难以接受。
说到底,我只是在借故迁怒龙介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又抽泣着补充道:“对、对不起。”
“......”少年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很快,这种错愕的情绪就一种及其复杂的,好似充满怜爱,又夹杂着一丝恼怒,然而此时我完全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当中,没有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
他的冬花本性就是这样善良,就好像受惊的小兔子,急了软绵绵地咬人一口,明明毫无震慑力和危险性,也会迅速马上产生愧疚,永远都是在挑别人的错误的之前先一步挑出自己的。
但凡她性格里多一点自私狭隘,她就会轻易地联想到自己缺席这些天的课程都是拜他所赐,都怪他那天情绪失控把女孩吓出病来。
如此一来,始作俑者怎么看都该是他,该被责备,该道歉,该弥补的人是他。
然而偏偏道歉的人却是她。
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掏出手帕轻轻地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
“冬花确实不是天才。”
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他,“啊?”
他笑了笑,像摸小狗一样抚摸我的头,“但冬花也不是笨蛋,冬花是一个很努力很善良的女孩子,我最喜欢冬花了。”
少年的后半句语调被刻意地拉长,好像拉奏的大提琴一般低沉悦耳。
好像在夸我,但好像什么都没夸到。
不过??我最喜欢冬花了这七个字莫名其妙地,烫了我一下,让我顿时心跳的有点快,感觉龙介的目光在我的眼睛处停留,我条件反射地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女孩鸦羽般的睫毛垂落,上面还挂着泪水,好像还在闪烁着光芒,熠熠生辉,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垂眼眸敛去眼底那些晦涩的暗光,然后艰难地将内心滋生的那些阴暗的,想要弄哭女孩,最好是把她弄的更加可怜可爱的想法按下去。
片刻后,他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冬花,我来教你做题吧。
语气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我看着被我涂涂画画但是仍然空着的英语阅读,咬了咬唇,还是拒绝了他的话。
“龙介,谢谢你,但是我想先靠自己做做看,如果我什么都不去尝试努力,什么事就直接找你帮忙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废物...”
“我不想成为永远只会依赖龙介的废物。”
这一点,我是无比认真的。
很难的题目比比皆是,如果是我一碰到就下意识地找龙介帮我讲题的话,那我永远都不会进步。
龙介脸上的笑容好像凝固了片刻,随后笑意越深,可我却没由来地感到有些紧张。
就好像他明明笑着,我却反而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空空如也,什么感情都没有。
………………我难道说错话了吗?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龙介终于开口:“那好吧....我会陪在冬花身边,冬花什么时候需要我都可以哦。”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和压抑只是我的错觉,少年甚至还俏皮地朝我眨眨眼,这让我放松了不少。
我点点头,语气真诚道:“谢谢你,龙介。
少女垂头去看卷面文章的瞬间,少年原本伪装出来的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能成为让冬花全心全意依靠的存在,可是女孩却说自己不想成为只依靠他的人,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一瞬间,心脏好像迸发出灼热的毒液,顺着血管运输到全身,好像连手指都感到一种痛苦的疼痛,要将他的四肢百骸都扭曲起来。
他当然、永远不会怪 -->>
65、第六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