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穿过葳蕤树影,折分成一簇一簇的细柱。
斑斑点点的辉光落在禾的身上,像缀在她身上的金链。
仅仅是见过几面,谢樾就知道郗禾是个极其认真,还生怕被人关注的人。
郗禾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变了个模样,目的性变得很强,行事作风变得如木偶般刻板。
郗禾最开始应该是没认出来他。
所以在考试时认出他之后,郗禾在图书馆里就无比拘谨地和谢樾保持距离,试图撇清关系,生怕被别人发现。
她的伪装刻意到有点可爱,生怕被人发现地埋下头,可一旦开始看书,又很快就脱离了紧张感。
在这所圣德学院里,郗禾是个纯粹到极端的人。
认真, 干净,物欲低,让人不忍去打扰。
谢樾是先见过了郗禾,再从融星恽口中得知的讯息。
在先入为主有个基础认知的情况下,他很难将郗禾和“危险”、“罗斯玛丽”联系到一起。
哪怕是在刚刚和其他特招生的对峙中,郗禾也一直保持平静,任由谭蓉蓉从挑衅、愤怒到跳脚,她都只是认真地澄清事实。
即便郗禾的平静反倒激怒了对方。
正如环邦时报上轰动一时的案件,谢樾不会认为罗斯玛丽是罪魁祸首,现在郗禾站在他们眼前,谢樾同样不认为她有错。
“你既然说她危险,又多次提醒随琛保持警惕。”
谢樾扫了眼公告屏上的成绩,便侧目看向了融星恽, 问道,“又为什么隐瞒身份,蓄意接近,主动帮她?”
他不过几眼,就大概猜出了事情起因经过。
刚刚在图书馆里,谢樾就看出了禾并不认识融星恽,但之前的退学事件融星恽有插手,刚刚也默认了他的揣测。
也就是说,要么是融星恽单方面认识郗禾,要么是郗禾和融星恽交流过,但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鉴于猫咪的反应,谢樾更倾向于后者。
融星恽行事向来果决利落,这回居然这么弯弯绕绕,让谢樾困惑中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我最开始也不信她身上的古怪。”融星恽垂下眼睫,鸦羽色的阴影落在瞳仁上,眉眼里中印出沉霾,“所以我亲自去验证了。”
“验证?”谢樾问。
“我没有正眼看到她的脸,但她摘下眼镜后,我们握过手。”融星恽像不愿去回忆其中细节,用最简单明了,毫无波澜的方式说,“会有很明显的心脏被擒住、血液发热、头脑不受控制的感觉。”
谢樾不太能理解这种超越了科学范畴的事,但他不会去怀疑融星恽。
和孝随琛的狂热维护,花谕笙的兴致盎然不同,他们两个目前尚且处于相对一致的立场。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的眼镜有改变她周身奇特磁场的功能?谢樾斟酌着问。
融星恽明白谢樾没有信仰,自然也不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说明:“差不多,我怀疑孝随琛近距离看到了她的脸。”
谢樾沉默了一会儿,感觉未解之谜反而更多了。
他思索着,抬手扶了扶细长的眼镜边,试图去理解“一副眼镜能遮住绝世美貌戴了副眼镜孝随琛就认不出来了”,听起来就匪夷所思。
...... #7.
谢樾掀起眼:“这件事我暂且不会告诉随琛。
融星恽颔首,看着谢樾转过了身,如同戏台下即将退场的旁观者。
“但这件事我不会置之不理。”谢樾望着他,眼瞳冷静而锐利,“无论你想做什么,不许伤害她。”
“不管在你眼中她如何,她也只是圣德的普通学生,我有维护任何一位圣德学子人身自由的权力和义务。”
说完,谢樾就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徒留融星恽一人留在原地,看着林荫白廊下的郗禾。
“谢樾,你能永远保证公正吗?”
他低声呢喃着,再看向黏在郗禾身上的英短,眼里盈满讥讽,又更像是自嘲,苍白的脸像是久不见日光,看到郗禾便觉刺眼:“伤害?”
谢樾没亲身经历过,自然不懂。
融星恽能不像是孝随琛那样被控制到神魂颠倒,一方面是他没有正面撞见,另一方面是他竭力控制。
那所谓的诅咒不是单纯的精神上的控制,而是能直接影响到躯体的。
就像虔诚的信徒无法自主地去伤害神明,融星恽能保持自我就已经很费神了,最极端的情况下,他也没起过伤害郗禾的心思。
林荫白廊下突然爆发了更激烈的声音。
“不可能,你肯定作弊了!”
谭蓉蓉恶狠狠地盯着郗禾,像是盯着仇人:“你上次考试才考第十名,怎么可能这回就考了第三!”
郗禾不咸不淡地说:“你大可以去学生会举报我。”
“而且。”她想了想,垂眼疑惑地反问,“这和你这个第十二名有什么关系?"
谭蓉蓉一听到这个十二名,就像痛脚被反复碾踩,感受到身上密密麻麻的或嫌弃或审视的视线,脸色发青,最后口不择言:“你真敢说你一身清白?!"
“那你手里这只猫是谁的?”
这回,没等郗禾回话。
“我的。”
一个干脆利落的少年声直接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深色束腰 -->>
19、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