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个下雪天。
没有呼啸的风,只有和棉花一样扑扑往下落的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绵软的让人想向上踩一脚。
后来登上了环邦时报,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和揣测的特大事件,就是发生在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日里。
届时的帕拉群岛,被笼罩在朦胧烟云之中。
融家也还达不到如今说一不二的强势,只能算是上等家族之一。
不过距离前任家主去世,融星恽作为他唯一的血脉存活继承家族已有数年,他虽年少,但因天资聪慧,性格果决,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少家主。
罗斯玛丽事件的突发之地,在帕拉群岛的一个边岛上。
这件事本身和融家牵连不大, 但从起始到爆发争锋的速度太快,就像有无形之人在其中搅局,不同寻常的令人担忧。
有许多人揣测融星恽的目的,以为他是想浑水摸鱼,谋求大利。
但其实。
融星恽只是想见一见他幼时的救命恩人。
他小时候因为母亲早逝, 又融家最不受重视的孩子, 继母和诸多情人之子的欺负体罚简直是家常便饭。
直到在融家激烈争夺继承权时,多党斗争骤然爆发,他作为唯一存活的继承人被其他党派绑架了。
在潮湿还能听见虫鸣的地牢里,伤口红肿发炎,他发烧发的浑身酸软,意识模糊,本来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了。
可能是自小就没经历过什么美好的事情,当时的融星恽其实也没多想活。
被绑架的另一个小女孩倒是精神得很,一边把干巴巴的披萨加水,捏软捏碎了,和面似的往他嘴里塞,一边命令他“靠我身上来”。
真难吃啊。
融星恽至今还记得那个诡异的口感。
也记得她和不信邪似的,在大寒天半背半拉着他往树林里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救七拐八拐跑出去的。
鹅毛似的大雪往他脖颈里落,冻得人要没知觉,上气已经不接下气,只能从她身上汲取那点暖意。
他连一句?下他都没力气说。
他眼睛受伤了,又被布条蒙住,等昏昏沉沉地再醒来已经回到了融家,身上不知挂了多少仪器,只是自始至终都没看见过他的救命恩人。
但融家的人其他人不光看到了她,还看到了她的父亲。
而融星恽年幼刚以继承人的身份回归家族,不光要面对上一任首领留下异心之人,还受到了一系列身份、能力质疑。
没有人因为他年幼而善待他,只有不断的企图挟持他以号令融家的人出现又更迭。
等旁人遽然发现枪头抵在了自己脖颈侧时。
融星恽已然从沉默的受人觊觎的小可怜,逐渐转变为早慧聪颖,肖似前任首领的少家主。
因儿时的欺凌和窘迫,他分毫没有他父亲的宽和,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到没有人情味的手段。
无人再敢小觑他。
前几年里,融星恽尚且自顾不暇,哪怕对救命恩人有所好奇,也不想麻烦带到她身上,只能压后不谈。
却没想到她竟因为意外卷入了党派斗争之中,甚至疑似成为了导火索。
如果是其他人说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是战争的导火索,融星恽会嘲笑旁人别人连个理由都不会编,只会往女人身上推。
可那是个能徒手把他从牢里莫名其妙救出去的小女孩。
融星恽第一次产生了不确定心。
因为他当年事后发现关押他的地方不光隐秘,看守还多而强,却在那夜之后大多哭的哭,疯的疯,精神都不太正常。
天知道吃过一堑的人怎么还会被绑第二次。
融星恽意识到她遇险,就迅速起身开始安排之事。
哪怕有长辈试图以其他事劝阻,他也不以为然,只用一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来驳回。
如果不是她,融星早就死在了那个冬天。
他让人以“交易”的名义去接洽疑似接触过罗斯玛丽的家族的子家族,以隐瞒他对罗斯玛丽的目的,其间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再通过其间亲戚传话,才见到疑似当事人之一。
融星恽心中焦躁,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对方谈判。
他表面装作只是为利而来,实则让人私下去找人。
好在最终在战火爆发的前夕,融家中人通过蛛丝马迹,抓住了私自前往罗斯玛丽的住处送物资的人。
这群人也真是疯了。
不知道罗斯玛丽已经因为多方争抢,被转移了多少个据点,融家才终于在海岛树林的深处找到了窝藏罗斯玛丽的庄园。
融星恽这才装作谈判再议,暂时离开了别家。
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带了一辆车,在深夜里驶入了漆黑的树林中。
厚实的雪压在阴云一样的松树上,偶尔还能听到“咔嚓”的断枝声。
融星恽在手下的掩护下,从栅栏边潜入了庄园的后花园里。
庄园里有融家的内应,他不需要进大门,知道位置,直接顺着边墙用绳索攀到了二楼的窗台上。
“叩叩。”他用指节敲了敲起雾的玻璃。
然后一把推开了本就为了透气开了个缝的窗户。
偌大的房间里极尽奢靡,甚至有些被老钱嫌弃的暴发户作风,金碧辉煌的房间如同豢养了一只喜欢趴在金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