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心神, 连翘才没真的晕过去,她不肯承认:“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预言,兴许.......兴许这只是简单的幻象呢?”
“幻象?”陆无咎淡淡道,“你没有看到第一幅画?”
连翘哪里敢细看,从进来开始她就没正视过这些画一眼。
但又耐不住好奇,于是鼓足勇气看向第一幅画,只见这第一幅与其他画不同,画的是他们一起掉下的场景,后面才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这么看来,这画确实是按时间排列的,所以后面的画,也极有可能就是不远的未来。
连翘飞速扫过一眼,发现最后有几幅他们身上褪到一半的衣服竟然是一样的………………
更可怕的是, 画像为什么会到此戛然而止?
不行不行,她宁愿死在陆无咎手里,也不愿死在陆无咎身底!
连翘面红耳赤,羞愤欲死,想找陆无咎算账,但是他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做。
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能用眼神表示愤怒,凶巴巴地盯着陆无咎。
陆无咎故意道:“看我干什么,又发作了?”
连翘赶紧别开脸:“谁发作了,你别胡说!”
陆无咎低低笑,只怕再惹下去她真的要哭出来了,于是道:“这崆峒印虽然是神器,但此处毕竟只是碎片,倘若我没猜错它所预示的应当是基于现在的将来,若是出现重大变数,将来之事兴许也会随之改变。”
重大变数?意思是只要他们集齐了碎片,这些事将来就不一定会发生?
连翘脸颊这才没那么烫,暗自庆幸,他们手里已经有两块碎片了,现在又在第三块碎片里,只要集齐,岂不是就能逆转将来?
而且就算发生,这些事还不知道在多久以后呢,眼下担忧未免操之过急了。
连翘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镇定下来。
就在这时,腰间的香囊不甚掉落,连翘迅速将起来,但上面还是沾了淤泥,于是她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打算换个香囊装。
袋子一解开,连翘才发现这个香囊里装的是从潇潇头骨以及在海底发现的两颗骨珠。
她咦了一声:“周家的换头术我倒是明白了,可这些从头骨里长出的骨珠又是做什么用的?"
陆无咎捻起一颗打量片刻,手一挥,直接将骨珠扔进了脚下的淤泥里。
连翘赶紧捡起来:“你干什么呀?”
陆无咎却道:“自然是把它放回原本该待的地方,比起你的香囊,这东西恐怕更喜欢待在淤泥里。”
连翘擦着珠子的手一滞,突然想起了他从前说过这些骨珠像种子:“你是说,这些像种子一样的骨珠真能长出东西?可是,它会长出什么?”
她捏起一颗珠子,细细打量,却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同样是夺取别人的头颅,你觉得周家和我们在瀛洲岛碰到的潇潇有什么不同?”陆无咎反问。
不同?连翘沉思,他们除了灵根差异,最大的不同就是能不能驻颜了,周家通过并蒂莲可以让头颅不腐不朽,与常人无异,而潇潇抢来的头过了两三日便会腐臭,不得不接连杀人。
而驻颜的药,正是取自并蒂莲的一朵,莲花最初可不就是由种子萌发的吗。
“是并蒂莲?”连翘豁然开朗,“这骨珠若是种子,一定会长出并蒂莲对不对?”
陆无咎下巴轻轻一抬:“你种一种不就知道了。”
连翘觉得八九不离十,若果真如此,一切便能串起来了。
这些遗民的头颅其实是身体所供养的“果实”,就像开花结果一样,一旦成熟,头颅就会自动脱落。
脱落的“果实”里所包含的黑色骨珠则是“种子”,种出来会开出并蒂莲,拥有驻颜之效,能保持尸体不腐。
如此一来,这些觉醒血脉的刑天遗民们便能够一代一代地凭借着从自己头颅里长出来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抢占别人的身份而不被发现,然后再反复循环,不断种出更多的并蒂莲。
怪不得这骨珠长出的是并蒂莲呢???根枝长出两朵花,就像是一个人长出两颗头。
一朵良药,一朵剧毒,不是相生,而是相克,想来剧毒的那朵,恐怕承载了不少枉死之人的诅咒。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这些并蒂莲花无处不在,但往来千年,多少人过而不识。
连翘忽然想起了那日假周静桓带她去看的满塘的并蒂莲,顿时腹内翻滚起来。
这哪是花,分明是一颗颗人头!
因果报应,周夫人日日贪恋驻颜之效,最终也因为这花惨死。
“这周家也是够猖狂的,竟然直接将并蒂莲当作家徽,还将其供成圣物,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连翘心有余悸。
陆无咎淡淡道:“灯下黑,他们越是这样磊落,越是让人难以觉察。”
连翘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应该是说其他几家,她想追问,又觉得不合时宜,低头挖了一些淤泥装在荷包里,然后将骨珠放进去。
万一能出去,这些从骨珠里发芽生长出来的并蒂莲将会是撕开周樗真面目的最好证据。
然而,正欲起身时,连翘忽然听到了一丝怪声。她屏息凝神,小声问陆无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似乎是......”
“是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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